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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笑了
一夜无话,第二天,在早起的鸟儿的第一声叫唤声中,苏荷从她那个破破烂烂的床上爬了起来,侧耳听了一下,王氏屋里还没有动静。
从前,王氏可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人,往往等苏荷夫妇起床时,王氏的早饭都已经做好了,现如今,为了照顾韭菜,王氏晚上睡得并不安稳,所以早上也就起得比较晚了。
苏荷打开房门,太阳还没升起,东方的天空映着晨曦的光辉,远山在明明暗暗中露出无边的广阔,厚重得使苏荷无比的心安。苏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,伸了一个懒腰,对自己道:“早上好,苏荷,今天是个好天气,加油。”然后她从锅里打来热水洗漱完,然后给羊喂了草,就提着篮子拿着家里唯一一把猪草刀出了院门。
昨天看到王氏给羊打的草已经快喂完了,这只羊关系着韭菜婴儿时期的肚子,所以,为了儿子的口粮,苏荷决定今天一早就起床趁着太阳不大时再割一些青草回来。
天色尚早,寂静的林中除了鸟声和风声,只有苏荷淡淡的哼着歌的声音,飘荡在林中,又渐渐的散了。
在山里,青草并不好割,茂密的树林里,只有一些茅草和粗壮的苔藓,这些草,羊是不吃的,苏荷只能在向阳的地方找那些鲜嫩的,枝叶柔软的青草割回来。
在山里,一般的人家自己家里有地,那里阳光灿烂,没有高大的树木的阻挡,地里的青草长得很是茂盛,所以,在打理地里时,就会把这些草打回家,喂猪,喂牛,喂羊,也会拿来喂鸡,这样就能省下好大的一分力气另外打青草,还可以给家里省下粮食。
苏荷家左近全是高大的树林,平日里,也就王氏会进去捡一些干柴,也不敢深入。这里除了一片竹林外,其他的地方并不适合长鲜嫩的青草,只是竹是种霸道的植物,根部很发达,蔓延的竹鞭交织成一片网络,霸道的掠夺着一片地区的营养,所以,竹林里的草长得并不好,竹林里也没有适合羊吃的的,苏荷只能选择往稍远的地方走去。
踩水埠的北边有一座山,叫王家岭上,以前不知怎么回事,发生了山火,高大的树木都烧光了,只余下一片光秃秃的山坡,哪里与踩水埠的山相比,更平缓一些,今年,倒也长出了不少的野草。只是与尤水河隔了一座山,离水源比较远,除了一户王姓人外,山上没有任何人家,苏荷今天的目的地就是那里。
山路并不好走,苏荷到王家岭上时,天色更明亮了一些,苏荷知道,如果在平原,太阳已经爬了起来,高高的挂在东边的天上了,只是在山区,由于大山的阻挡,当人们看到太阳的时候,已经是早上七八点了,冬天会更晚一点。
看着东边天上的太阳,苏荷无奈的叹口气,自己真是太弱了,这点路还走了这么久,得努力适应在这里的生活才行。
她来不及休息,就开始拿着猪草刀开始割草。不一会儿,就割了满满一篮,看到篮里再也塞不下了的时候,苏荷才停下来,坐在满是青草的地上,稍稍的休息一下,以待待会有足够的体力提着一篮子青草回家。
这个时候,苏荷是无比的渴望自己家里能有一只背篓,只是王氏不会自己编,家里又没钱买,想找人帮忙编一只吧,王氏自己一个寡妇带着儿子,总的避一避瓜田李下之嫌,也因为如此,王氏除了几户人家外,与村里的其他人家走的并不近。
山里的空气真是好呀!苏荷感叹,坐在山坡上,周围是一座座形状各异,高低不一的山峰,大大小小,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,明明灭灭的色彩,像是一幅水墨画,博大而又充满生机。
突然,苏荷的目光焦距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,只见那棵树树干是圆柱形,耸直而不分枝,周围包以棕色的皮,树冠是伞形。它的叶形如同蒲扇一般,簇生于树干的顶端,向四周开展着,那叶子有狭长皱褶,至叶中部就如掌裂,叶柄细长,长有细刺。这是苏荷再也熟悉不过的树木的,在苏荷前世生活的乡下,长着很多如同这样的树,她还知道,这种树叫棕树,与海边生长的椰树是一科的。
看到这棵树,苏荷眼前一亮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,却是一晃而过,没有抓住,又细想了想,却没有头绪。
苏荷摇摇头,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,她起身把篮子整理了一下,放好猪草刀,提起篮子,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走去。
到家时,王氏已经起床了,正在院子里洗床单,那只羊也在院子一角悠闲地晃着,如果忽略院子的破败和简陋,这还真是一副和谐美好的景象。
苏荷把篮子放到鸡圈,洗了洗手,走过去给王氏帮忙,不得不说,这个家虽然贫穷简陋,但在王氏的操持下,还算干净整洁。
两人说说笑笑,不大一会儿,一大盆床单就已经洗完了,在古代,被子不像现代一样,有弹好的棉被,套上被罩就可以了,那时候,是没有被罩的,被子都是缝出来的。一大一小的两床被面,用很粗的针和线缝合起来的,所以拆起来很麻烦。
“娘,今天太阳好,铺盖很快就能干了。”苏荷笑吟吟的说:“不过,我那个罢单都破了,是不是换新的呀!”在踩水埠这边,叫被子为铺盖,床单叫罢单。
王氏想到家里的东西确实也该换了,还有,韭菜一天一个样,慢慢的长大,衣裤都没有备下,现在穿的还是从潘大婶家讨来的。况且,钱还是苏荷挣来的。“好,等韭菜满月了,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去!”王氏道。
两人做了中饭吃了后,基本上就没事做了,王氏拿出针线,那是一块很不错的苏锦,看样子王氏是打算绣一些帕子卖,好补贴家用。
王氏之前在大户人家待过,学了一些,在踩水埠这个地方手艺还是不错的。在苏荷的房间里,王氏靠着窗坐着,苏荷坐在床上,逗着韭菜,现在的韭菜已经能因为外界的动静来转动眼珠了,所以,苏荷很是喜欢逗着韭菜,在韭菜够不着的地方发出声音,来锻炼韭菜的反应。
突然,韭菜在苏荷的逗弄中,嘴角挂上了一缕笑容,那笑,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样纯洁。苏荷刹那间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感觉都消失了,只剩下韭菜嘴角那一缕笑容,苏荷颤声道:“娘,娘,快看!”
王氏没有反应过来,直觉的看了过去,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确定:“荷儿,韭菜,韭菜刚刚笑了?”
“是呀,娘,我们家的韭菜会笑了。”苏荷的声音里有着欢喜,作为母亲,孩子的每一次变化,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着她的心,为孩子担心,难过,开心。
“呵呵呵。”王氏高兴地说不出话来,在她的记忆中,很少有孩子能这么早会笑的,即使是自己的儿子王志。
“娘,”看着儿子,苏荷道:“我们家的孩子很聪明呀!我们应该努力了,等他稍微大一些的时候,送他去学堂吧!”
王氏听苏荷这么说,眼神微微一凝:“荷儿,家里的情况恐怕不允许呀!”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凄苦。王氏是个坚强的女人,丈夫的死去没有压垮她,儿子的失踪没有打倒她,家里的条件不好,她也没有抱怨放弃,而是努力地,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这个家。
可是,多年的苦难也让王氏很是疲倦,庄户人家,并没有太多的来钱手段,一年的收入,全靠在土里刨食,也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,一遇灾年,日子最是难熬。平常的庄户人家还有自己的土地,再不济,也能从地主家佃来几亩自己种着,可是,苏荷家没有壮年劳动力,光靠两个女人,种田根本就没有出路。
“娘,放心吧,相信我,我会努力想办法挣钱的。”苏荷看着儿子,语气无比坚定。是的,为了儿子,为了这个家,苏荷必须努力。
王氏怔怔的看着苏荷,第一次正视到自己的这个儿媳是不一样了。可是,王氏只有欣慰,没做他想,对于这个坚强而善良的女人来说,不管苏荷变没变,只要她还是苏荷,她就是自己的儿媳。
她不知道的是,苏荷还是苏荷,自是内里的灵魂却是换掉了。苏荷看着王氏怔怔的看着自己,很是不解:“娘,怎么了?”
王氏回过神,忙到没什么,看了一眼天色,太阳已经不是很毒辣了,就让苏荷先给韭菜喂了奶,然后自己去菜园子忙活去了。
苏荷给韭菜喂了奶,又哄着韭菜睡着了,把门开着,以防有意外能第一时间冲进来,然后也去了菜园子。这个菜园子关系着一家人的吃菜问题,所以,王氏很是重视。
王氏与苏荷在自己家里忙活,却并不知道,在踩水埠,却掀起了关于苏荷大浪。